邊城經典語錄

1、兩人仍然划船過日子，一切依舊，惟對於生活，卻彷彿什麼地方有了個看不見的缺口，始終無法填補起來。

2、我要一個爺爺歡喜，你也歡喜的人來接收這隻渡船。

3、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4、一個人記得事情太多真不幸，知道事情太多也不幸，體會到太多事情也不幸。

5、車是車路，馬是馬路，各有走法，大老走的是車路，應當由大老爹爹作主，請了媒人來正正經經同我說。走的是馬路，應當自己作主，站在渡口對溪高崖上，爲翠翠唱三年六個月的歌。

6、到了冬天，那個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裏爲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青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7、要自己作主，站到對溪高崖竹林裏爲你唱三年六個月的歌是馬路——你若歡喜走馬路，我相信人家會爲你在日頭下唱熱情的歌，在月光下唱溫柔的歌，一直唱到吐血喉嚨爛！

8、一定是個最快樂的人作的，因爲他分給人的也是許多快樂；可又像是個最不快樂的人作的，因爲他同時也可以引起人不快樂！

9、世界的確有很多事情是這樣子。只要人們認爲你做錯了一件事，那麼以後的事，就算你是對的，他們也認定你是錯的，你就算有百口，也難辨解。

10、細雨依然下個不止，溪面上一片煙。

11、她有時彷彿孤獨了一點，愛坐在岩石上去，向天空一片雲一顆星凝眸。

12、二十年來生者多已成塵成土，死者在生人記憶中亦淡如煙霧，唯書中人與個人生命成一稀奇結合，儼若可以不死，其實作品能不死，當爲其中有幾個人在個人生命中影響，和幾種印象在個人生命中影響。

13、金錢可以買來名貴的手錶，但買不來寶貴的時間；金錢可以買來美味的食品，但買不好的胃口。

14、夏天則曬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褲，可以作爲人家所在的旗幟。

15、怕什麼？一切要來的都得來，不必怕。

16、不要刨根問底別人的過去，那可能是永遠不想觸碰的回憶。等，一城煙雨；渡，一世情緣。

17、翠翠在風日裏長養着，把皮膚變得黒黑的，觸目爲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切教育她，爲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物。

18、水中游魚來去，全如浮在空氣裏。兩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紙的細竹，長年作深翠顏色，逼人眼目。

19、飢餓豈非是結束生命的方法之一？然而卻不是最殘忍的一種。自遠古以來最殘忍、最有效、最可怕、最原始的結束生命，豈非是人類？人殺人，人殺萬物，豈非是最迅速的一種？

20、茶峒地方憑水依山築城，近山的一面，城牆如一條長蛇，緣山爬去。臨水一面則在城外河邊留出餘地設碼頭，灣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時運桐油青鹽，染色的棓子。

21、或翠翠與黃狗皆張着耳朵，聽祖父說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故事。

22、我尚不知道我應得座碾坊，還是應得一隻渡船；因爲我命裏或許只許我撐個渡船。

23、翠翠在風日裏張養着，故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爲青山綠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

24、光明也正如黑暗一樣，總是忽然而來，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但是你一定要有信心，一定要相信它遲早總會來的。

25、這兩年來兩個中秋節，恰好都無月亮可看，凡在這邊城地方，因看月而起整夜男女唱歌的故事，皆不能如期舉行，故兩個中秋留給翠翠的印象，極其平淡無奇。

26、他們生活雖那麼同一般社會疏遠，但是眼淚與歡樂，在一種愛憎得失間，揉進了這些人生活裏時，也便同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些人相似，全個身心爲那點愛憎所浸透，見寒作熱，忘了一切。

27、我會懼怕孤獨嗎？我只是偶爾會感覺寂寞。

28、黃昏時天氣十分鬱悶，溪面各處飛着紅蜻蜓。天上已起了雲，熱風把兩山竹篁吹得聲音極大，看樣子到晚上必落大雨。

29、翠翠在風日裏長養着，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爲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爲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物。人又那麼乖，如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對她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隨時皆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人無機心後，就又從從容容的在水邊玩耍了。

30、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裏，春天時只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夏天則曬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褲，可以作爲人家所在的旗幟。秋冬來時，房屋在懸崖上的，濱水的，無不朗然入目。

31、黃昏那樣的溫柔，美麗和平靜。但一個人若體念或追究這一切時，也就照樣的在這黃昏中會有點薄薄的淒涼。於是，這日子成爲痛苦的東西了。

32、我想坐船下桃源縣過洞庭湖，讓爺爺滿城打鑼去叫我，點了燈籠火把去找我。

33、做一個平凡的人並不可悲、也不可恥。一個本來很平凡的人，一定要去做他不該做的事，纔是真的可悲。

34、翠翠嚇慌得不知所措，只銳聲叫她的祖父。祖父不起身，也不答應，就趕回家裏去，到得祖父牀邊搖了祖父許久，祖父還不作聲。原來這個老年人在雷雨將息時已死去了。

35、人之所以會有痛苦，就是因爲人類是有感情的動物。你只有在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纔會有真正的痛苦。——這本就是人類最大的悲哀之一。

36、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裏，春天時只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

37、不拘救人救物，卻同樣在一種愉快冒險行爲中，做得十分敏捷勇敢，使人見及不能不爲之喝彩。

38、或祖父同翠翠兩人，各把小竹作成的豎笛，逗在嘴邊吹着迎親送女的曲子。

39、到了冬天，那個坍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裏爲歌聲把靈魂輕輕扶起的年輕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

40、他從不思索自己職務對於本人的意義，只是靜靜的很忠實的在那裏活下去。

41、“酸葡萄的心理”本就是某些人士的專利品，所以這個世界上纔會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42、一分安靜增加了人對於“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夢，在這小城中生存的，各人也一定皆各在分定一份日子裏，懷了對於人事愛憎必然的期待。

43、一切都是那麼靜寂，所有人的日子都在這種不可形容的單純寂寞裏過去。

44、劍客的劍，有時候就象是錢一樣，在某些方面來說幾乎完全一樣。一個劍客手裏是不是有劍，就好像一個人手裏是不是有錢一樣，往往可以改變他們的一切。如果一個劍客手裏沒有劍，一個人身邊沒有錢，一口米袋裏沒有米，都是一樣站不起來的。

45、小溪既爲川湘來往孔道，水常有漲落，限於財力不能搭橋，就安排了一隻方頭渡船。

46、水是各處可流的，火是各處可燒的，月亮是各處可照的，愛情是各處可到的。

47、天是漸漸夜了。野豬山包圍在紫霧中如今日黃昏景緻一樣。天上剩一些起花的紅雲，送太陽回地下，太陽告別了。到這時打柴人都應歸家，看牛羊人應當送牛羊歸欄，一天已完了。過着平靜日子的人，在生命上翻過一頁，也不必問第二頁上面所載的是些什麼，他們這時應當從山上，或從水邊，或從田壩，回到家中吃飯時候了。

48、門前已成爲一個水溝，一股水便從塔後嘩嘩的流來，從前面懸崖直墮而下。並且各處都是那麼一種臨時的水道。屋旁菜園地已爲山水衝亂了，菜秧皆掩在粗砂泥裏了。再走過前面去看看溪裏，才知道溪中也漲了大水，已漫過了碼頭，水腳快到茶缸邊了。下到碼頭去的那條路，正同一條小河一樣，嘩嘩的泄着黃泥水。過渡的那一條橫溪牽定的纜繩，也被水淹沒了，泊在崖下的渡船，已不見了。

49、黃泥的牆，烏黑的瓦，位置則永遠那麼妥貼，且與四圍環境極其調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實在非常愉快。

50、也許那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也許她明天就會回來。

51、白河下游到辰州與沅水匯流後，便略顯渾濁，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則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見底。深潭爲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紋的瑪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魚來去，全如浮在空氣裏。兩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紙的細竹，常年作深翠顏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躲在桃杏花裏，春天時只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

52、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總是與衆不同。

53、臨水一面則在城外河邊留出餘地設碼頭，灣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時運桐油青鹽，染色的棓子。

54、這並不是人的罪過。詩人們會在一件小事上寫出整本整部的詩，雕刻家在一塊石頭上雕得出骨血如生的人像，畫家一撇兒綠，一撇兒紅，一撇兒灰，畫得出一幅一幅帶有魔力的彩畫，誰不是爲了惦着一個微笑的影子，或是一個皺眉的記號，方弄出那麼些古怪成績？

55、小溪流下去，繞山岨流，約三裏便匯入茶峒的大河。人若過溪越小山走去，則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邊。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遠近有了小小差異。小溪寬約二十丈，河牀爲大片石頭作成。靜靜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卻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魚來去皆可以計數。小溪既爲川湘來往孔道，水常有漲落，限於財力不能搭橋，就安排了一隻方頭渡船。

56、一個對於詩歌圖畫稍有興味的旅客，在這小河中，蜷伏於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於感到厭煩，正因爲處處有奇蹟，自然的大膽處與精巧處，無一處不使人神往傾心。

57、像我這樣的女人，總是以一個難題的形式出現在感情裏。

58、她歡喜如此寂寞地玩着，就因她早就爲熱鬧弄疲倦了。

59、人的寂寞，有時候很難用語言表達。

60、不許哭，做一個大人，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許哭，要硬扎一點，結實一點，方配活到這塊土地上。

61、要硬扎一點，結實一點，才配活到這塊土地上！

62、這並不是人的罪過。詩人們會在一件小事上寫出整本整部的詩，雕刻家在一塊石頭上雕得出骨血如生的人像，畫家一撇兒綠，一撇兒紅，一撇兒灰，畫得出一幅一幅帶有魔力的彩畫，誰不是爲了惦着一個微笑的影子，或是一個皺眉的記號，方弄出那麼些古怪成績？翠翠不能用文字，不能用石頭，不能用顏色把那點心頭上的愛憎移到別一件東西上去，卻只讓她的心，在一切頂荒唐事情上馳騁。她從這分穩祕裏，常常得到又驚又喜的興奮。一點兒不可知的未來，搖撼她的情感極厲害，她無從完全把那種癡處不讓祖父知道。

63、一切充滿了善，然而到處是不湊巧。既然是不湊巧，因之素樸的善終難免產生悲劇。

64、自古以來，黑暗豈非就是恐懼的根源？

65、時候變了，一切也自然不同了，皇帝已不再坐江山，平常人還消說！楊馬兵想起自己年青作馬伕時，牽了馬匹到碧溪岨來對翠翠母親唱歌，翠翠母親不理會，到如今這自己卻成爲這孤雛的唯一靠山唯一信託人，不由得不苦笑。

66、這辦法決定後，老馬兵以爲二老不久必可回來的，就依然把馬匹託營上人照料，在碧溪岨爲翠翠作伴，把一個一個日子過下去。

67、古往今來的王侯貴族死了以後，通常都會以珠寶黃金殉葬，再以他屬下最英勇忠心的衛士陪葬，來看守他的珠寶和靈魂。他自己當然不會知道他這種做法有多麼愚蠢。因爲他已經死了。

68、有時疲倦了，躺在臨溪大石上睡着了，人在隔岸招手喊過渡，翠翠不讓祖父起身，就跳下船去，很敏捷的替祖父把路人渡過溪，一切皆溜刷在行，從不誤事。

69、陌生地方陌生的人羣，卻並不使她感到孤獨。在清淨無擾孤獨生活中，她有了一個同伴，就是她自己的心。當她躺在沙上時，她對於自然對於本性，皆似乎多認識了一些。她看一切，聽一切，分析一切，皆似乎比先前明澈一些。

70、秋天來溪水清個透亮，活活地流，許多小蝦子腳攀着一根草，在淺水裏遊蕩，有時又躬着個身子一彈，遠遠地彈去，好像很快樂。

71、靜靜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卻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魚來去皆可以計數。

72、不過我若一不小心失足掉到海里去了，我一定還將努力向岸邊泅來，因爲那時我心想起你，我不會讓海把我攫住，卻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

73、秋冬來時，房屋在懸崖上的，濱水的，無不朗然入目。

74、不用什麼心事，心事在人生活中，也就留不住了。

75、父愛和母愛是不一樣的，父親一定要看到孩子脫離母體，降臨人間，纔會去愛他，從第一眼看到小孩起，父親纔開始愛，父子之愛，是一種學習的愛。母愛卻是自然的，從懷孕那天開始，從嬰兒在母體成形那天開始，母親就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很快就變成了愛。嬰兒還沒有出生，就已經有了他母親愛的關注，母愛是天生的，父愛卻是後天慢慢培養的。

76、老船伕不論晴雨，必守在船頭，有人過渡時，便略彎着腰，兩手緣引了竹纜，把船橫渡過小溪。

77、或把一段木頭從高處向水中拋去，嗾使身邊黃狗自岩石高處躍下，把木頭銜回來。

78、大老何嘗不想在車路上失敗時走馬路；但他一聽到二老的坦白陳述後，他就知道馬路只二老有分，自己的事不能提了。

79、學貿易，學應酬，學習到一個新地方去生活，且學習用刀保護身體同名譽，教育的目的，似乎在使兩個孩子學得做人的勇氣與正義。

80、月光如銀子，無處不可照及，山上篁竹在月光下皆成爲黑色。身邊草叢中蟲聲繁密如落雨。間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會有一隻草鶯“落落落落噓！”囀着它的喉嚨，不久之間，這小鳥兒又好象明白這是半夜，不應當那麼吵鬧，便仍然閉着那小小眼兒安睡了。

81、不愛既不必用口說我就明白，愛也可以無需用口說。

82、日頭沒有辜負我們，我們也切莫辜負日頭。

83、人若過溪越小山走去，則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邊。

84、風日清和的天氣，無人過渡，鎮日長閒，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門前大岩石上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