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脫歐後爲何又後悔？從楊過和張無忌看民主失效問題

別笑英國作，換你也一樣！

作者：馬桑（雲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

摘自：公衆號桑言良語

部分文字引自作者所著《公共經濟學：思維與拓展》一書

當地時間6月23日，英國以全民公投的方式決定了脫離歐盟，史稱“脫歐”（Brexit）。世人對這個結果大跌眼鏡的主因是：英國一貫以嚴謹、理性和務實的形象示人，沒有想到此次理性居然被感性所壓制。

在3350萬參與投票的選民中，支持脫歐的比例是51.9%，支持留歐的比例是48.1%，在這麼小的差距下，很難說脫歐就代表了多數人的民意。更何況還有1千多萬選民沒有參加投票。

投票結果出來的第二天，Google發佈的搜索數據顯示，公投結束後，英國人搜索最多的幾個問題依次是：“離開歐盟意味着啥？”“歐盟是個什麼鬼？”“歐盟有哪些國家？”。

然後……

有英國媒體採訪街頭路人，有很多人表示後悔投了脫歐票，理由千奇百怪：有因爲覺得結果鐵定留歐而決定自己投脫歐票玩玩的；有因周圍的朋友都投留歐票而決定唱反調試試的；有無所謂，只是覺得看起來弱勢的脫歐派需要幫幫的，等等！

於是，一些對脫歐公投結果特別懊惱的人就在網上發起了一個請願，試圖讓第二次公投來的更猛烈一些！且不說英國國內的吵吵嚷嚷，各國看客的普遍心態卻是：英國怎麼這麼“作”，才一兩天，就後悔了，當時投票的時候幹什麼去了，知不知道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於是，有關英國“蠢萌”、“逗逼”、“作”的段子在各家媒體上流行了起來。

那麼，英國人“作”嗎？

當然不！這是因爲只要民主對上的是“人性”，而不是機器，它就有可能失效。這在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民族、任何一場選舉上都可能發生！所以，別笑英國“作”，換你也一樣。

下面我們來普及一點有關於多數票決制不見得靠譜的理論知識。

按照布萊克（Black）的研究，如果所有選民的偏好都呈現單峯形，則多數票決制可以反映民意，是什麼就是什麼；但是，如果選民中有些人的偏好是多峯的，則民主就有可能失效。

從人性特徵上看，單峯偏好者應該是這樣一類人：在若干個候選方案中，他們始終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意之所指，而且一經選定，他們會執迷不悔。

但是，多峯偏好者則不然，在若干個候選方案中，多峯偏好者有一個感覺：“亂花漸欲迷人眼”。上一秒，他喜歡方案A，下一刻，他移情方案D。到底哪個方案讓他心儀，他不是很清楚。這樣一個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真實心意的選民參與到了投票之中，豈不是去“攪亂子”？類似這樣的選民越多，民主失效的可能性就越大，最終選出來的方案也許並不符合大多數人的意願。

我們不妨用武俠小說中的兩個著名人物來分析多峯偏好和單峯偏好的不同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