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光明，世界就不黑暗
文/渡渡
高三那年，隔壁班的漂亮妹子給我發人人私信，問我要QQ號。那時候我和她只不過是點頭之交，但是因爲一個學校的，所以雖然詫異，還是把QQ給了她。
後來她在QQ上對我說，她們班的女生排擠她，也說不上是欺凌，就是不理睬。而她原來沒分班前的好友又出了國，所以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找誰傾訴。莫名其妙得就找上了我，而我也莫名其妙得願意聽。時光久遠，早就忘記了故事的具體細節，想想我給予她的，也不過是一兩句“你要更努力得學習，才能讓人看得起。”
高中畢業以後我們去了不同的大學，也很少再有聯繫。後來她在我人人留言某張照片，我順手點進了她的主頁，才發現我居然被她列在了特別好友的名單裏。心血來潮得找出高中畢業時候因爲聊天情誼而給她的同學錄，才發現她原來認真得寫過一句“謝謝”。
大一的時候，認識了EX的學妹，妹子當時高二，和EX一樣也是美術生，在EX當助教的畫室裏補課。妹子小小的個子，說起話來的聲音甜甜的，嗲嗲的，因爲爸媽工作忙，所以平時和奶奶生活在了一起。
妹子總喜歡和我來聊一些有的沒的，例如最近有沒有男生對她表白，老師上課時候講了什麼新的笑話，跟着我後面姐姐姐姐得叫，特別特別得親。但是說起來，由於妹子住的地方實在太偏遠，我和妹子至今都沒有見過面。
說起來，學生時代，最不缺的就是女孩子的小團體。她們在一起可以沒由來得討厭一個人，可以同仇敵愾似得排擠一個人。可是過了許多年以後，你去問她們當初爲什麼要對另一個人做這種種，她們也說不上來，又或是羞愧的承認，自己只不過是因爲壓力太大，所以把欺負一個人當成發泄，從中獲得某種樂趣。被欺負的，往往是那些成績中等，沉默寡言的學生。
整個事件中最可憐的，就是那個莫名被當成攻擊對象，用途只是爲了證明其他幾個人有共同友誼的女孩。而EX的學妹，恰好在高三的時候，就成了這麼一個倒黴的犧牲品。
有一天晚上十一點多，寢室已經熄燈了，我還躺在牀上玩手機，突然接到妹子的電話，接起來就聽到她在電話那頭不停得哭：“姐姐我好害怕，姐姐她們爲什麼那麼對我。”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畫室下課晚，每次都要晚上近十點才下課，畫室到妹子家有很長一段路，周圍都是稻田。而妹子的媽媽怕妹子出事，就和其他幾個女生的家長商量一起包了一輛出租車，每次下課後由司機把她們分別送回家裏，費用按照路程來分擔。同行的其他幾個女生關係都很好，但是和妹子不熟，就下意識得在畫室裏孤立了她。那天不知道那羣領頭人物哪裏不爽想要耍妹子，偷偷對司機說妹子有人來接，就和自己的朋友們一起提前走了。
妹子下課以後，在教室外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等到司機。她忙給司機打電話，司機卻說被告知不用接她，自己已經回家下班了，讓妹子重新再叫輛車。妹子在寒風中的路邊孤零零得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攔到了一輛願意搭載的出租車。回到家以後，妹子怕奶奶擔心，只告訴奶奶自己練畫畫練得晚了，所以才晚到家。等進了自己的房間，妹子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無力用別的語言安慰她，也不能代她去狠狠教育那羣作弄妹子的人一通。我只能反覆得蒼白得說着“平安到家就好，平安到家就好。”這樣沒用的話。讓她和老師告狀，妹子卻問我說：“姐姐，要是她們更加厲害得欺負我，我該怎麼辦呢？”，我卻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只能反覆叮囑她一定不要被牽扯過多精力，以後多長個心眼，如果有人代替她和司機聯繫一定要司機和她確認，等等。往後的一段時間我對她異常得關心，生怕她再遇到類似的情況。
好在最後妹子的媽媽決定每天開車接送她，這樣的故事再也沒有發生過。我不知道那一個晚上改變了妹子多少，但是它確確實實得讓我想過，當我們遇到別人被欺負的時候，我們又能做多少。
既然說起高中的時候，瓊瑤問我還記不記得當時某班一個男生。我對此人的唯一印象，就是那個瘦削的身影，以及在大冬天的時候仍然只穿着夏季的短袖T恤在操場做操的故事。他也是我們這屆一個“出名”的角色，因爲似乎沒有人喜歡他，同學以嘲笑他爲樂趣，老師也覺得他怪異。
畢業後，這個男生選擇了出國。他卻問瓊瑤能否去機場送他，而瓊瑤那時在外地上學，最終未能成行。我好奇得問過瓊瑤，那男生和他從來沒有同班過，爲什麼會找瓊瑤來送他？
瓊瑤衝我笑笑，對我說：“大概我是那時候唯一一個願意和他說話的人吧。”
然後我看着他，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
校園裏的欺凌從來沒有真切的緣故，也無從得到妥善的解決。每一段時光，班級裏都會有一個人，是被用來發泄全班的嘲笑的。那個人成績不好，不會社交，體育不行，長得不好看。善良的人也不會理睬他，惡劣的人則去作弄他。畢業以後，這類人最快被班級裏的其他人遺忘，從不會出現在班級聚會裏。這樣的人，套用丁丁的書名，就像一隻小牲口。不配參與共同的歡笑，亦不配享有班級的快樂，除了承受別人多餘的憤怒，一無所得。
雖然從根本來說，除非自己變得更強硬，讓別人知道你並不好欺負，不然一切反抗都是徒勞。可是，如果在獨自努力的時候，有一個人願意陪你說說話，告訴你你不必在意那許多，那麼悲慘的學生生涯，也會稍微有點光彩吧。
回想自己從小學到高中，亦做過這個漠視的人，後來，也努力想去給別人一點點的關心。
保護自己的安全，然後盡力去做一個善良的人。
如果說，要去做一束很大的光來照亮世界上每個不光明的角落，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但是你也可以幫助一個人，哪怕只有一句鼓勵的話，一顆糖果。並不求別人說的謝謝，就當只是爲了在這個紛繁複雜的社會，自己不辜負人性中的那點美好。
“你若有光明，世界就不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