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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詩人故事:盛唐,那個偉大的詩人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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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詩人故事:盛唐,那個偉大的詩人朋友圈

唐代詩人故事:盛唐,那個偉大的詩人朋友圈一公元719年,大唐開元七年,是一個平靜的年頭。這一年裏,唯一值得一記的事,似乎就是五月發生了一次日食。在一番象徵性的厲行節約之後,皇帝唐玄宗百無聊賴,在朋友圈裏刷了條微信——“今年無事”。要真是無事纔怪。其實,在這一年的詩歌圈子裏,發生了許多日後會震動天下的大事。在廣西,有一個官宦人家的女孩兒出生了,後來叫做楊玉環。在湖南,有一座壯觀的大樓修好了,主持工程的是大文豪張說,這座大樓後來定名岳陽樓。在河南,一個七歲的孩子開始嘗試作詩,他的作文題目是鳳凰,他叫做杜甫……當然,此刻的詩歌江湖上,還輪不到杜甫亮相。就在他咿咿呀呀唸詩的時候,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走來了。他摸了摸杜甫的頭:“你還小,先不忙出場。這詩的盛世,且先讓我來開啓吧。”二白衣少年打開了手機。在朋友圈裏,許多詩人都在七嘴八舌,熱烈討論着未來。一個叫王昌齡的京兆人說:我要高考。一個叫孟浩然的湖北人說:我要異地高考。一個叫李白的安西人傲然一笑,說:我要保送。白衣少年淡淡一笑,留了個言:我要選秀。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少年昂首出發了,目的地是長安。他隨身帶着心愛的吉他——對不起,是琵琶。在當時,琵琶就相當於今天的吉他。那時長安娛樂圈競爭很激烈,最紅的一個新人叫做張九皋,此人不但有才,而且很有後臺,他親哥哥叫做張九齡,是大唐詩歌俱樂部常務副主席。更要命的是,他還得到了當時大唐文藝女青年俱樂部名譽主席——玉真公主的青睞,已經內定了要當選秀冠軍。然而,我們的白衣少年毫不畏懼。他提着吉他——啊不,是琵琶,傲然走上了舞臺,開始演奏。要知道,那時候的琵琶只有四個音位,遠遠沒有現在表現力強,但那又怎樣呢?有才就是任性。少年的這一首搖滾琵琶曲,就是千古名曲《鬱輪袍》。聽名字都很ROCK。一曲奏罷,全場掌聲雷動,臺下的導師玉真公主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小鮮……啊不,小夥子,除了吉他,你還有別的什麼才藝嗎?”“我還會寫詩。”公主不禁動容。要知道,那時候可是唐朝,當時所謂的“會寫詩”,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那我就考考你。不要讓我失望哦。”公主當場給他出了一道題:“十秒之內寫一首詩,必須要有愛情、有暖男、有季節、有地理、有植物、有王菲”。我們的白衣少年脫口而出: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玉真公主淚流滿面。她說出了改變少年一生命運的話:“I want you!”旁邊的導師——大唐詩歌俱樂部主席張說先生小聲提醒:“……之前您要內定的冠軍張九皋呢?”公主滿臉無辜:“張九皋是誰?”這個白衣少年,叫做王維。順便說一句,那個被他黑掉的才子張九皋,後來雖然也當了大官,但在文壇上一輩子都沒擡起頭來。直到很多年以後,張九皋的第N代重孫子裏才終於出了一個猛人,拿到了“大元好聲音”的冠軍,算是給先人爭了口氣。這位孫子的代表作你一定聽過,就是那首“峯巒如聚、波濤如怒”,他的名字叫張養浩。三當王維在帝都大紅大紫時候,一個叫李白的同齡人還在外地東遊西逛、不務正業,玩劍、玩神仙術、玩縱橫術,什麼都玩。選秀算什麼?我,是要保送的。這一年,李白遊逛到了襄陽,認識了當地大名鼎鼎的一個猛人——不是郭靖,是孟浩然。兩人差了12歲,但一見如故。一說到孟浩然,我們總想到淡泊、寧靜,不過當時的孟浩然並不是這樣。他有心事。這天,兩人對坐喝酒,孟浩然悶聲不響地連幹了幾杯,忽然說:“兄弟,聽說了麼,連王昌齡都考上了。”“就是‘秦時明月漢時關’那個?才聽說,怎麼?”“唉,之前王維考上了,我不說啥,誰讓這小白臉長得帥。但人家王昌齡都考上了!”孟浩然嘆息說,“他是個苦哈哈出身,小時候種過地,還復讀過。和人家比,我再怎麼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啊……”他看着李白,目光充滿熱切:“兄弟,我也想試一試,去趟長安。我覺得自己有戲。”李白舉杯祝福:“大哥,你一定行的。”兩人依依惜別。青年李白滿懷惆悵,爲兄長孟浩然送行。請記住這次送別的時間和地點——開元十六年三月,黃鶴樓,因爲那一首絕美無匹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那年冬天,孟浩然帶着一顆雄心,向長安進發了。飛舞的雪花中,他形單影隻,但卻躊躇滿志,長吟道:“洛川方罷雪,嵩嶂有殘雲”,詩中充滿自信。到了長安已是早春。考完後他感覺不錯,更覺得大有希望。發佈成績那天,孟浩然興沖沖跑到網吧,登錄官網去查成績。網速很慢。他刷了又刷,成績終於出來了——400分,落第。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考不上。那些年頭裏,前前後後有多少詩人及第啊,王昌齡、崔顥、儲光羲、劉長卿、顏真卿、李頎……但這個長長的名單裏,容不下孟浩然。憤懣,痛苦,失望……孟浩然滯留在苦雨的京城,覺得沒臉面回家鄉。他在這段日子裏寫的詩,總讓我不忍卒讀。唯一的安慰,來自於王維。實在苦悶的時候,孟浩然就拉王維喝酒。順便說一句,兩人當時大概還預料不到他們未來竟會齊名,被並尊爲“王孟”。要知道,當時和王維齊名的可是崔顥,就是那個寫出“昔人已乘黃鶴去”的傢伙。王維安慰孟浩然:“放寬心回家吧,去痛飲田家的酒,去讀些有趣的書,何必爲功名所困呢!”孟浩然淡淡一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給王維留下了一首詩,作爲最後的的告別:“當權者誰肯真正提攜我?知音在這世間實在稀微。我應該獨守着這份寂寞,關上柴門與這人世隔離。”吟罷,他仰天長笑,放下酒杯,飄然而去。自此,大唐少了一個官僚,多了一個偉大的隱士。只留下王維喃喃自語:“又是我埋單……”四孟浩然飄然遠去了。在朋友圈的另一邊,李白的活動越發頻繁。爲了順利保送,他結交了五花八門的朋友,有前輩大腕賀知章,有當朝權貴玉真公主、崔宗之、韓朝宗,還有一些搞不清楚來歷的怪人,比如一位號稱是“相門之子”的岑勳,以及一個神神叨叨的隱士元丹丘。順帶說一句,這兩人可大大沾了李白的光。他倆生前籍籍無名,卻因爲後來稀裏糊塗地被李白寫了一筆,從此名留千古、婦孺皆知——“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天寶元年秋,在朋友們的炒作下,李白保送成功,被唐玄宗召喚入京,供奉翰林,終於參加文藝座談會了。他一度受到超高規格的待遇。據說皇帝“御手調羹以飯之”,幾乎要親自給他餵飯——要知道,目前我還沒見任何資料證明唐玄宗給楊貴妃餵過飯。李白十分開心,寫了不少詩炫耀,甚至還念念不忘地衝着一個女人發牢騷:“綠茶啊綠茶,你過去嫌棄我,現在我牛叉了,你後悔了吧?”據說這個女人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姓劉。李白曾說她“淫昏”,看來詩仙也曾有過一段被深深刺傷的感情。然而,缺乏體制內工作經驗的文人,突然進了中央機關,根本呆不下去。李白也一樣。在權貴們的讒言下,他很快被玄宗嫌棄了,被買斷工齡,遭到了體面的解僱。且慢爲他傷心——這一年他雖然失業,卻收穫了兩樣更珍貴的東西:友誼和愛情。他遇到了一位姓宗的姑娘,有了第三次婚姻。兩人後來患難相依,成就了一段不錯的姻緣。此外,他的微信朋友圈裏還多了兩個人——杜甫和高適。這三個大齡青年相遇時,混得都不太好。李白剛剛下崗;杜甫還在苦苦找門路求職;高適雖然出身於大名鼎鼎的“渤海高氏”,早年卻種過莊稼,沒少吃苦,後來高考又落榜,到四十歲仍然沒個着落,是標準的“四零五零人員”。在他們的朋友圈裏,王維還能時不時刷個屏,給名聲臭大街的宰相李林甫寫寫馬屁詩,而李白、杜甫、高適三個層次實在太低,壓根就夠不着李林甫,想給人家點贊都不好意思。這三個無業老男孩,在大梁、宋中一帶痛飲狂歌,騎馬打獵,“醉舞梁園夜,行歌泗水春”。如果沒有今後發生的事,這將是多麼完美的一段友誼。五光陰似箭。漸漸地,在盛唐詩人的朋友圈裏,一些年長的大V紛紛故去了。張說去了,張九齡去了,賀知章去了,孟浩然去了。他們留下了偉大的“海上生明月”“春風似剪刀”“波撼岳陽城”,永遠離開了我們。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叛軍從東北滾滾而來。大唐,再也沒有了田園詩的時代。動盪之中,朝廷分裂成了好幾個政治集團。幾個詩人也被戰爭和時局的巨浪拋到四面八方。他們分道揚鑣了:高適投奔了老皇帝玄宗,杜甫投奔了新皇帝肅宗,李白投奔了永王李?,王維則被迫加入僞軍,變成了“唐奸”。當時叛軍正到處抓人。他們先抓住了一個,喝問:“你叫什麼?”“報告長官……我叫杜甫……”“呸!是個?絲。滾吧!”杜甫就這樣跑了。他一路狂奔到新唐肅宗面前,蓬頭垢面,破鞋洞裏露着腳丫子,活像個亂抄六神磊磊稿子不署名的垃圾號小編,讓人心酸。年輕的皇帝一看他這悽慘樣兒,大爲感動:慘成這樣都來投奔我啊?忠誠!立刻封了他一個官兒——左拾遺。話說叛軍繼續抓人,很快又抓到一個:“站住!你叫什麼?”“報告長官,我叫王維……”“喲呵!大官兒!大詩人!別讓他跑了!”放跑了杜甫的叛軍,把王維當寶貝,逼着他當官。無奈之下,王維只好當了個叛軍的“給事中”。這也難怪,人家宰相陳希烈都當了僞軍的中書令呢。這時候的李白本該是最幸福的一個,好端端在廬山隱居,沒事遊個仙人洞什麼的就完了。但他偏偏他是個熱血老男孩,不願辜負了這個時代,一心想殺敵報國。恰巧廬山接近另一個政治集團——永王李?的勢力範圍。李?拉起了一支部隊,正想搞創業上市呢,幾次派人來廬山獵頭,邀李白加入團隊。李白以爲殺敵報國的機會到了,豪情滿懷,高調宣佈加盟。你加盟也就算了,還一口氣白紙黑字地寫了十首《永王東巡歌》。然後……他們一起打敗了叛軍?錯。正確答案是,李?馬上就被親哥哥唐肅宗李亨給滅掉了。大唐公司只有一家,你李?搞什麼創業,鬧什麼上市?更諷刺的是,代表朝廷來攻打李白老闆的那位大人物、新上任的淮南節度使,居然是老朋友——高適。六幾年不見,高適發達了。靠着在政治上的敏銳眼光,他一路升官,做到了正大軍區級的節度使。在崩潰的永王隊伍中,李白顯得非常刺眼。誰讓你是大文豪來着?詩仙變成了反動文人的代表,進監獄等着殺頭吧你。李白的處境,竟然比當了“唐奸”的王維還慘。王維本來是很可能要被槍決的,誰想他急中生智,大喊一聲:“冤枉啊!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證據呢?”皇帝唐肅宗板着臉問。王維變魔術一樣從兜裏摸出一張發黃的紙來,上面有兩句舊詩,非說是自己當“唐奸”的時候偷偷寫的。這兩句詩是:“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再朝天?”您瞧,我雖然當了“唐奸”,但心裏還是向着您的啊!肅宗反覆讀了幾遍,氣兒頓時消了:“討厭,不早說。”就這樣,投靠敵人的王維平穩過關,而投靠自己親弟弟的李白則要坐牢甚至殺頭。難怪在那首著名的《上留田行》裏,李白感嘆說:“尺布之謠,塞耳不能聽。”什麼叫“尺布之謠”?那是漢朝的一首歌謠:“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監獄中的李白,備受折磨,痛苦不堪。他想起了老朋友高適,寫信向他求救。這首泣血的求援詩,叫做《送張秀才遏高中丞》。在這首詩裏,李白豁出去了。他大大讚頌高適的功績,把他誇成是一個安邦定國、經天緯地的英雄,最後含蓄地提醒高適:我們曾經是朋友。信的結果是石沉大海。李白最後沒被殺頭,被判了個永遠流放。高適自始至終一聲也沒出。過去的那個老男孩高適已經遠去,如今的他是一個成熟老練的政治家。對於李白這個永遠別想翻身的反動文人,他作出了理智的選擇。七和李白不同,此時的杜甫度過了人生中最體面、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他和王維、岑參等一殿爲臣,有了一個共同的小圈子。大家經常寫詩刷朋友圈,互相點贊。特別是那一次關於“早朝大明宮”的著名唱和,把小圈子的快樂氛圍推向了高潮。如過你找出這幾首詩一對比就能發現,王維的詩大開大闔,雖然是爲別人捧場,但洋溢着自信。而杜甫作爲新加入圈子的成員,他的詩明顯多了幾分小心,着意恭維。這個其樂融融的小圈子,是盛唐詩人朋友圈最後的迴光返照。自此之後,他們再也沒有過這樣愉快的相聚了。很快地,圈子裏的骨幹成員杜甫、賈至、嚴武等接連得罪皇帝被貶,朋友星散,杜甫也日漸窮困潦倒。一般人都關注杜甫晚年的貧困,其實在精神上,他承受的痛苦更重、更深。在生命的最後幾年,他不斷接到一個又一個朋友的死訊:761年王維離世;762年李白故去;763年,和他交情深厚的房?辭世;764年輪到了畫家鄭虔和詩人蘇源明,而後者甚至是餓死的;接着死去的是好朋友高適、嚴武、韋之晉……他想念朋友們,用顫抖的手,寫下了心中的悲傷:鄭公粉繪隨長夜,曹霸丹青已白頭。天下何曾有山水,人間不解重驊騮。這詩貌似是寫給畫家鄭虔的,但又何嘗不是對所有凋零的朋友們的哀哀輓歌。770年,在飄蕩於湘江的一葉小舟上,杜甫又收到了老友岑參故去的消息。他閉上雙眼,任由淚水流淌。在手機的朋友圈裏,唯有他自己的頭像還亮着了。是年冬天,孤獨的杜甫在舟上死去了,終年59歲。盛唐詩人朋友圈,至此終於徹底停止了更新。八對於這個朋友圈,我實在找不到一首合適的唐詩來總結,萬幸想起了《水滸傳》結尾的一首詩:天罡盡已歸天界,地煞還應入地中。千古爲神皆廟食,萬年青史播英雄。這些朋友們生前關係很複雜,都不省事。和我等俗人一樣,他們也有一見如故,也有久別重逢;有點贊之交,也有死生契闊;有貧賤時的知遇,也有富貴後的相忘。然而他們又和我們不同。這個朋友圈裏的每一位,都像座座聳立雲天的高山,他們的才華就像汩汩清流,沿着各自的路線狂奔。杜甫曾把詩壇比喻成“碧海”。他們互相之間是友愛也好、疏遠也好、隔膜也好、仇恨也罷,都不重要了。他們的詩情都化作滔滔江河,匯入了偉大詩國的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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