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父母美文摘抄精選三篇
感恩父母美文摘抄精選三篇
導語:用一顆感恩的心去對待父母,用一顆真誠的心去與父母交流,他們把我們帶到這漂亮的世界,已經是足夠的偉大,且將我們養育成人,不求回報,默默的為我們付出,我們就別再一味地索求他們的付出,感恩吧,感謝父母們給予的一點一滴。這裏本站的小編為大家整理了三篇感恩父母美文摘抄,希望你們喜歡。
一、《孩子,你有兩個父親》
他很想告訴孩子們,
他們有幸有兩個父親,
一個父親帶着偉岸的深情,
一個父親帶着懺悔, 回來了。
2005 年9 月12 日,鍾訓一生無法忘記的日子。他等在產房外,焦灼而喜悦。不一會兒護士抱了襁褓出來:“是唐氏兒!”他不懂:“什麼是唐氏兒?”護士冷漠地回答:“智力有問題。”
鍾訓頭頂滾過悶雷。
不一會兒妻子寧顏被推出來了。鍾訓鼓起勇氣小聲問:“你知道了嗎?”她的眼淚嘩地一泄而下。鍾訓硬着頭皮説:“咱不要了吧?”
那一刻,他覺得寧顏也是有些猶豫的。可過了一會兒洗乾淨了的寶寶被抱過來,護士讓他嘗試着吮吸寧顏的乳頭。孩子用小嘴嘬住的那一刻,她忽然眼淚巴巴地看着鍾訓,目光裏是一個母親的哀求。鍾訓一狠心別過臉去:“別讓他吃了,衝奶粉吧。”
他們是生活在很小的城鎮的一對夫妻。他們生活得非常卑微而且掙扎。他們處理問題的方式,可能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寧顏的乳汁生生被脹了回去。鍾訓強勢地指揮着一切,生怕孩子跟他們有過多關聯,因為時刻準備着把他送走。寧顏卻越來越捨不得:“孩子挺好的。”她自欺欺人:“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或者打感情牌:“你給起名字吧……”鍾訓越來越煩躁,他討厭女人的感情用事。
寧顏還沒出院,全家老少包括她的父母和姐姐都拿出了一致意見—送走孩子。寧顏不肯。她變得有些神經質,每睡半個小時就醒來看着孩子,哭。越到後來,她變得越執拗。大家原本都有點兒不忍,見這架勢,紛紛揚言:“我們不多嘴了,你們自己決定。”
鍾訓上網搜了唐氏兒的例子,看到那些一致的大扁臉、塌鼻子、眼神呆滯的模樣,他開始跟寧顏吵。寧顏的身體在逐漸恢復,也有了力氣吵架:“你不要,我自己養!”
鍾訓只好這樣,暫時遷就。他等着有一天寧顏醒悟。孩子現在小,和同齡寶寶區別並不大,他想遲早有一天寧顏會崩潰。
但事實是,孩子的情況越來越糟,寧顏的母性卻越來越氾濫,其漲勢之迅猛徹底擊潰了所有不美好的現實。
孩子隨寧顏姓,起名“寧聰”,這在鍾訓看來異常可笑。這時在北京打工的老鄉説那邊有機會賺錢,鍾訓逃跑似的奔赴北京。
一天寧顏打電話,説北京有個地方能提高唐氏兒智力。簡直是無稽之談。但她要試,鍾訓只能答應讓她過來。
他們住在一個城中村裏,這裏最不缺的就是看上去熱情實則八卦的中年婦女。如果不想成為別人飯桌上的談資笑料,就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之前鍾訓生活得小心翼翼,現在他卻不得不忍受異樣的目光。而寧顏對他的敏感毫無察覺,她總是主動把傷口袒露在那些終日如同綠蠅一樣的女人面前,毫不自卑。
鍾訓感到壓抑。
更重要的是,掙錢很艱難。他非常不情願把血汗錢扔在這個不可能給他帶來希望的學校。
同事的孩子,歡天喜地給孩子辦週歲酒宴,買各種漂亮玩具。而鍾訓和寧顏每天吵,如果有一天沒有吵架,他都要感謝上天給了他舒坦的一個晚上。
錢用得差不多了,寧顏只好回去。鍾訓送他們。已經一歲多的孩子,不會笑,也很少哭。火車站,鍾訓擰着脖子對寧顏説:“你看,我早就説會是這樣!”但是他心底並沒有勝利的喜悦。
寧顏説:“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鍾訓勃然大怒:“你肯聽我半句,這個家也不會被你毀成現在這樣!”寧顏號叫:“要不就離婚算了!”
好吧,鍾訓認為已經為她和這個孩子付出太多,他的人生不允許為任何人犧牲。
他們順利辦了離婚手續。出於愧疚,鍾訓什麼家產都沒要,孩子跟寧顏。然後他迫不及待地回北京,心裏是有些怨恨的。如果她能理智一些,事情不會像今天這樣。
而寧顏的怨恨更深。
為了避免再相互指責,鍾訓除了寄撫養費,絕不跟她有半點兒聯繫。
2010 年春天,鍾訓找了新女友,隱瞞了前妻和弱智兒子的事情。
生活就要翻開新篇章了。雖然有那麼多不如意,良心也被什麼東西硌得很疼,但是人還是要向前看不是嗎?
鍾訓經常跟同事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就哭了。
一天跟中學同學吃飯,一人忽然説:“寧顏跟老俊在一起你知道不?”
鍾訓大吃一驚。
老俊是鍾訓讀中專時的室友,最鐵的哥們兒。彼時寧顏青春貌美,他和老俊一起追求。但老俊比鍾訓木訥半截,這場愛情角逐鍾訓最後勝出。老俊為此非常生氣,兩個男人為此絕交。
此刻,鍾訓很想打個電話給寧顏,又不知如何詢問,似乎無論怎麼開口,都是自取其辱。
又過了兩年,鍾訓和女友分手。並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感情總是沒有根基。
鍾訓的時間像是跳躍的。所有的記憶點,都如同蜻蜓點水,落在鍾訓回老家經過前妻的門前。
2012 年,鍾訓和朋友合夥成立了一個家裝公司。公司很小,租來一間民房當辦公室。但不管怎麼説,終於也能在名片上印上“總經理”的頭銜,算是到了揚眉吐氣的一天。第一年賺了一點兒錢,鍾訓給寧顏的卡上多打了些錢。
幾天後,他接到寧顏詢問的電話。
“我賺了點兒錢,也沒有成家……錢給你們花,是應該的。”他鼓起勇氣説。
寧顏遲疑了一下:“我又結婚了……老公你認識。”
“哦?”鍾訓佯裝不知。
“是老俊。”她聲音不大,卻充滿愉快。鍾訓想裝成大驚失色的樣子,卻再也裝不出來。片刻的沉默後,他問:“你的手機能拍照嗎?”
不一會兒,寧聰的照片發了過來。鍾訓號啕大哭。真的很像他。這些年來,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啊?
鍾訓立刻要去看他們。寧顏提出要和丈夫商量。很快她回了消息,説丈夫同意。她真的已經不再恨他了,因為她一定是真的很幸福。
鍾訓給聰聰買了兩套衣服,按寧顏短信上的地址找來。寧顏和老俊站在樓下,老俊牽着聰聰,一家三口等他。
鍾訓努力剋制着自己的窘迫,跟他們問好。“這些年很忙,我幾乎都沒有回老家。”他的解釋很蒼白,他們沒吱聲。然後大家一起上樓。聰聰忽然衝老俊張開雙手,老俊自然而然地抱起他,上樓。寧顏跟在後面嘮叨:“沒帶腿啊,天天都不自己走。”聰聰沒有什麼表情,趴在老俊肩上冷漠地看着鍾訓。鍾訓的心和四肢一起顫抖,這是他的孩子,而他從來沒有抱過他。現在,他們終於徹底地與他不再相干了。
前妻的家很小,寧顏説她把先前的房子賣了,為了給孩子治病。現在的房子是租來的,家裏有些亂,到處是玩具、塗鴉。“其實聰聰和同類病例相比算好的,”寧顏從老俊懷裏接過聰聰,“叫叔叔。”聰聰怯生生地叫了。鍾訓難受得説不出話來。寧顏大約看出來,她趕緊解釋:“不想讓孩子知道那麼多,所以……他只有一個爸爸。”
鍾訓點點頭。他沒有資格較真。
然後大家都無話可説。老俊到廚房去做飯,寧顏坐在鍾訓邊上,也很尷尬。鍾訓只好主動搭訕:“你胖了。”她羞澀地笑笑:“四個半月了。”
鍾訓這才注意到她的小腹已經隆起。聰聰知道他們在説什麼,他湊過來,貼在媽媽肚子上,然後忽然衝鍾訓笑了一下。
鍾訓的心像暮鍾一樣發出鈍響。
他壓抑自己平靜再平靜。他看着這個小小的温馨的家:窗簾圖案是寧顏喜歡的紅色格子,桌擺是寧顏最喜歡的在海邊的那張相片,陽台上養着她最喜歡的梔子花;杯子、拖鞋、圍裙,都成雙成對,分淺藍和粉紅,上面寫着“老公”“老婆”。像年輕時的同居生活,有柴米油鹽的浸潤,有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有甜美而蓬勃的愛情。
鍾訓再也不能自持,落荒而逃。
外面下起了小雨。鍾訓沒有打傘,一個人默默地走了很遠的路。他想起當年自己對寧顏的海誓山盟。他發誓永遠和她在一起,愛她、保護她,和她共同承擔人生的風雨。可是他根本什麼都做不到。這麼多年了,他帶給寧顏的傷害連自己都無法啟齒。這一刻他才明白,其實這些年裏他沒有一刻不在痛苦之中。
鍾訓開始常常去看聰聰,坦然接受他叫“叔叔”。他也開始很有私心地觀察老俊對聰聰是不是真心的好,結果是叫他滿意的。
第二年聰聰的弟弟出世了,是個眼睛黑亮的小男孩,特別像寧顏。這個辛苦的家庭瀰漫着喜悦。
鍾訓又找了新女友,但是這段過往終究瞞不過對方。得知他還要每月付給前妻不菲的撫養費,她果斷離去。
有的人越是成長,越是現實,鍾訓對此毫無苛責。漸漸地,他想找人結婚的衝動也越來越弱。
2015 年的一天,鍾訓給聰聰打電話,聰聰吞吞吐吐地告訴鍾訓,爸爸媽媽要帶他到北京來玩。鍾訓立刻讓老俊接電話。老俊不好意思地説:“孩子想去旅遊,首都最有紀念意義嘛!”鍾訓馬上給他們訂機票,接他們一家四口在北京玩,安排好一切行程。
下屬問:“這麼忙你還跑?你們什麼關係?”鍾訓語塞,他和老俊亦敵亦友。這哥們兒讓他看到一些純潔的東西,其實他打心眼兒裏欽佩他。
日子平淡無奇地流過,鍾訓和老俊又走近了[]。有一次老俊的弟弟想開一家五金鋪子,鍾訓找關係幫他鋪貨,免費。
就在一切都復歸寧靜的深冬,鍾訓忽然接到寧顏的電話:“老俊出事了!”老俊去兼職售樓,結果電梯出事故,他受了重傷。
鍾訓馬不停蹄地趕回老家。一路上寧顏瘋狂地打電話給他彙報情況——老俊在搶救,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老俊不行了……
這一切讓人根本無法接受。鍾訓的心被車輪一遍遍碾壓,撕心裂肺。到醫院後,老俊已經陷入彌留狀態,院方允許家屬進去。
大家都知道,到了最後告別的時候了。這太突兀,這怎麼會是結局?所有人都大哭起來,但又深刻地明白不會再有奇蹟,他們悲痛欲絕地魚貫而入。老俊看着鍾訓,嘴脣動了動,大家立刻將他推到前面。
他還有話要説,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
鍾訓淚水橫流。老俊想説話的慾望更加強烈,他焦灼地看着鍾訓,好像等他説什麼。
鍾訓一下子明白了。
他撲過去對他説:“我會照顧好她,照顧好你們的孩子和我們的孩子,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激一直沒辦法報答……你放心吧。”他們的目光相互傳遞着某種悲壯,有感恩、信任、理解、報答和託付,有愛的厚重和蒼涼。鍾訓看見了他的心,有一塊純淨的地方,存放着他們永遠沒有落上塵埃的愛情。想要他能夠如他一樣,對得起自己愛一個人的堅定。
窗外是靜謐的冬天,大雪像棉被一樣覆蓋着建築。大朵大朵的雪花奔湧而來,撲打在玻璃窗上,幻化成白色的漿體。
在場的人全部淚崩。
老俊去世後,鍾訓幫寧顏辦理後事。她告訴他,其實老俊早就知道他放不下她。那天他到家裏來,盯着那雙寫着“老公”“老婆”的拖鞋看,只有男人能讀得懂男人的眼神。
老俊跟寧顏説過,鍾訓不是個壞人,他就是懦弱。
他希望寧顏原諒鍾訓,因為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不是報復,而是在我們有能力報復的時候選擇了寬容。
此刻,離他們生下聰聰過去了十年的時間,他們的心在這十年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驗。
他終於醒來。
這個大眾心目中的人渣,不再是一個卑鄙的小人。
鍾訓淚流滿面。他一隻手抱着大兒子,一隻手抱着小兒子,把臉埋在他們中間。他沒有很高的文化,但是他很想告訴孩子們,他們有幸有兩個父親,一個父親帶着偉岸的深情,一個父親帶着懺悔,回來了。
二、《每一對夫妻都是生死之交》
外公在世前的最後十幾年,中了兩次風,腿腳不便利了,神志也開始混沌不清。
他的一切生活起居,都由外婆一手料理。上不了廁所,外婆就攙着他去。拿不穩筷子,外婆就喂他吃飯。説錯話得罪了人,外婆就跟在後面道歉。
外公又有糖尿病,飲食要以清淡為主,外婆怕外公饞,就每日陪他一起吃粗糧。就這樣,沒有生病的外婆,忌口了十幾年。
都説人老了會變成小孩,外公的晚年,也跟小孩子無異。
一到過年過節,他就主動向後輩伸手要紅包,當着大家的面拆開來,誰給少了他還不高興。
要來了錢,他就開開心心地踱回房間,一股腦兒全塞給外婆。
“我走了,你就全靠這些錢過日子了呀!”
他怕自己走後外婆會受委屈,就拼命地給外婆攢錢。
他説:“等我走後,就把我火化囉!”
這在講究“入土為安”的鄉下,簡直不敢想象。因為當地政府推行火葬,但凡火葬都能拿到一筆不菲的補貼,外公想多給外婆攢一點養老錢。
後來,外公的病越來越嚴重,再也走不了路,説不了話了。偏偏外婆又摔斷了腿,進了城裏的醫院。
外公鬧着要去看外婆,大家都勸他:“您老的血壓不穩定,坐不了長途車的。”
他就是不聽,坐在輪椅上乾着急,説不出話,就用兩隻手不停比劃,一張臉憋得通紅。
沒辦法,大家只好帶他去,他什麼都説不出,就只能兩隻眼一動不動地盯着外婆,像是要把那張臉生生世世地記住。
如果你看過那個眼神,就會知道什麼是生離死別。對於老年夫妻而言,每一次注視,都可能是永別。
那段時間,外婆一邊打點滴,一邊擔心外公吃不好,睡不好。而外公呢,天天在家不説話,眼巴巴地坐着,生怕外婆的腿好不了。
後來,外婆好了,外公卻去了。終究還是“入土為安”了,因為外婆不同意火葬,她不要那筆錢。
直到如今,外公已經去世好多年了,外婆還一直住在那間房子裏,子女們接她出去住,她不願意,她就要在那裏,陪着外公。
年輕的夫妻,可以吵鬧,可以分離,可以各奔東西,但老年的夫妻,生命枯竭得只剩彼此可以依靠。
朋友告訴我,她的父母一生相愛,母親四十多歲了,還被父親寵得像個少女,既不知道怎麼交煤氣水電費,也不會洗衣做飯。直到有一天,她爸在浴室洗澡時突然滑倒。
朋友説,她至今都不知道一生沒幹過重活,體重不過九十斤的母親,是怎麼把父親從洗手間裏背出來的。
那件事以後,母親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開始自己去交物業費,學習買菜做飯,甚至淘了一大堆醫用保健書籍,認真學習急救方法。
而一向不准她勞心勞力的父親,也不再幹預她做這些,兩個人都默契地心照不宣,換了一種生活方式。
朋友説到這裏紅了眼眶:“其實我爸是在擔心,萬一他先走了,我媽怎麼辦?”
“我先走了,你怎麼辦?”是每一對白頭夫妻都終將面臨的問題。
年少時看三毛的《夢裏花落知多少》,裏面有一段講三毛身體不好,便逼着荷西答應如果自己死了,一定要再娶。
荷西説:“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燒掉,然後上船去飄到老死。”三毛卻説:“放火也可以,只要你再娶。”
後來,荷西死了,獨留三毛一人活在世上。
她卻説:“感謝上天,今日活着的是我,痛着的也是我,如果叫荷西來忍受這一分又一分鐘的長夜,那我是萬萬不肯的。幸好這些都沒有輪到他,要是他像我這樣的活下去,那麼我拼了命也要跟上帝爭了回來換他。”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沒有什麼比這更悽愴。
我如今結婚了,漸漸明白了三毛那番話。
有一晚,我勸老樑戒煙,我説:“抽煙對身體不好。”
他沒心沒肝地説:“抽死了就算了唄!”
我不知道發哪門子瘋,一下子就痛哭起來:“不行,我不准你胡説!我不准你胡説!”
每對白頭夫妻都是生死之交。
你必須要承認,上了年紀的人,是沒有朋友的。你在你的城市有了難關,你那個同樣白髮蒼蒼的朋友,已經不再可能,從另一個城市,哪怕從一個城市的另一端過來幫你。
而子女,子女都在遠方,他們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工作,甚至身在海外。誰活着都不容易,想開口要點什麼,話還沒到嘴邊,算了,還是算了,不要給他們添麻煩。
沒有經歷過老的人,無法明白伴的重要。
電視劇《我可能不會愛你》裏,李大仁的媽媽早年喪夫,白叔追了她幾十年,她始終不肯答應,最後被白叔的一句話打動,白叔承諾,他不會走得比她早。
你千萬不要走得比我早,留下我一個人,來忍受漫漫長夜,來忍受冷冷孤清。
有一次,我無聊就問老樑:“如果我得了絕症,你給我治嗎?”
他説:“治,傾家蕩產也得治。”
我又問:“那如果你得了絕症呢?”
他説:“算了,還是別治了,省點錢給你們孤兒寡母過日子。”
婚姻是什麼?
沒有步入婚姻的人,很難真正理解這種沒有血親卻又千絲萬縷的聯繫。父母是共同的父母,孩子是共同的孩子,財產是共同的財產。
我們一起養大子女,一起送走父母,再一起接受終將到來的衰老和離別。
神聖,而莊重。
因為每一段婚姻走到最後,都是生命對生命的託付。
你是我交過命的人,請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一世的夫妻情分。
三、《我今生坐過最貴的車,就是父親的肩膀》
我第一次看到父親哭時,他43歲。
高考中,因為我拒絕給同考場的一個外校生抄襲,考試結束後,他糾集了一幫小流氓,在校門口對我大打出手。短短几分鐘,鮮血已經染紅了我的白T恤。
被考場工作人員送往醫院,不過一個小時,父親就出現在病牀前。
那時,從我的偏僻老家到縣城,每天只有凌晨的兩輛班車,其他再無直達的車輛。
後來才聽説,父親加價僱了一輛摩托車,他和司機拼命地跑,終於在傍晚前趕到了病房。
父親還沒説話,大滴大滴的淚水就掉下來。他站在牀前,把我的身體翻過來,一遍遍檢查。
考試前,我還在抱怨,父親為什麼不能前來陪考。突然間,我甜蜜得要爆炸。
大學畢業後的那個夏天,壓力就像一個高壓鍋,隨時能把我煮熟。
我討厭所學的專業,討厭一份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工作。
我想考研,換一個專業去找工作。我支支吾吾給父親打了電話,父親沉默了幾秒,什麼也沒有説,只是承諾,每個月會給我寄500元的生活費。
這一年,父親的月工資是1300元。
整整7個月,每月的15號前,父親的500塊錢,都會準時出現在我的銀行卡里。
只有一次,延遲了兩天。很久後,母親告訴我,那個月,父親大病了一場,但依舊掙扎着去給我打了錢。
第二年,我考上了新聞學研究生,自己的稿費,已經能夠應付各種開支,但那張綠色的銀行卡,我一直收藏到今天。
四年前,在另一個城市裏,我有了自己的工作與感情。
我想穩定下來,準備去買一套房。
2013年的時候,房價還沒有像今天一樣瘋漲,首付對我來説,談不上壓力。
在售樓部刷完卡後的第二天,父母突然來到長沙,遞給我一個黑色塑料袋,裏面是五萬塊錢。
父親有點不好意思,怕你買房款不夠,給你帶了些。見我沒有回答,他又解釋,擔心你不會要,和你媽商量了,直接給你帶過來。
那年,家裏的經濟已有很大的好轉,父親的工資,也漲到了5000多一個月。但五萬塊錢,依舊不是小數目。
不管我怎樣拒絕,父親仍然把那五萬塊錢留給了我。
那是和父母生活了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們拿出這麼多錢。
到現在,我還記得接過那一袋錢的感覺,真沉啊。
父親現在58歲了,活成了一個老頭,我的小孩也已經十個月大。
很多話題,我們都能夠平心靜氣地來談了。
不久前,和父親一起看《奇葩説》第四季。有道辯題是,該不該把父母送進養老院。
幾乎所有辯手都表示了反對,他們説這是不孝順,是對父母的拋棄。但父親説,如果是我,我願意住養老院。
我問為什麼,他講,這樣我會更開心啊。我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節奏,你們也不懂我的生活。養老院裏都是老人,我可以和他們一起下棋、打牌和吹牛。
父親説得毫不在意,那麼嚮往。但我知道,他其實是不想麻煩和拖累我。就像生病時,我打電話,他永遠説沒事,就像他永遠説自己的錢夠用。
為了愛我們,父親一輩子用盡了洪荒之力。
今年,在一次車展上,我偶然被抽為幸運觀眾。
主持人問我,坐過最貴的車是什麼?
我想也沒想,就答,我今生坐過最貴的車,是爸爸的肩膀。
在拼爹的年代裏,每個人都希望父親是個超級大BOSS。可多數時候,我們的父親只是一個揹負艱難生活的尋常人,但這樣已經足夠好。
因為縱然沒有千萬財富,但他們一直在盡力對我們“富養”;
因為縱然沒有多套房產,但我們有家,温暖且熱氣騰騰的家;
因為縱然沒有保時捷,但坐在爸爸肩頭的時候,永遠是最安心的一刻。
總要走過山丘與河流後,我們才會明白,我的爸爸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他們一直在擔當,在承受,在擁抱。我們要做的,就是要讓個人成長與擔當的速度,快過父母老去的速度。
就這樣,剛剛好,剛剛十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