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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老紅軍胡宗林的長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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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今天,本站小編特意爲大家蒐集整理了藏族老紅軍胡宗林的長征故事,希望大家喜歡!

藏族老紅軍胡宗林的長征故事

藏族老紅軍胡宗林的長征故事

胡宗林:1920年生,四川理番(今理縣)人,藏族,藏名仁欽索朗;1935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參加了長征;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0年入抗大第六分校學習。後任太行軍區分區武工隊分隊長、第四野戰軍營教導員;建國後,歷任中共雷南縣委書記、西藏工委日喀則分工委副書記、山南專署專員、西藏自治區民政局局長、自治區第三屆人大常委會副主任;1985年離休,現居成都。

人們常常用“爬雪山,過草地”來形容長征的艱苦卓絕。紅軍翻的第一座大雪山是夾金山。僅僅翻越一次就十分困難,很多紅軍戰士長眠在雪山深谷。而一位藏族老紅軍竟然翻越了12次,創造了長征途中的奇蹟。這位令人尊敬的老紅軍就是胡宗林,採訪中,胡老講述了長征中他在雪山草地來回幾趟的傳奇經歷。

與婦女團並肩戰鬥

1935年5月22日,紅四方面軍9軍的一部從茂縣附近西渡岷江,分別向理番(現改名爲理縣)、黑水前進。30日,進佔理番縣城薛城。31日,佔領雜谷堖。6月3日,先頭部隊進抵理番通往懋功的要地猛固。從此,胡宗林的命運也跟着改變。

我是四川阿壩理番人,出生於1920年。我的父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藏族農民,他一輩子受苦受窮,去世得早,我沒有見過我的生身父親。後來母親改嫁了,繼父是漢人,叫胡德昌。

紅軍到理番縣不久,就開始招兵,他們叫“擴兵”、“擴紅”。我對紅軍的瞭解多了,也有了感情,就想當紅軍。當時我也不懂什麼革命道理,只認準了一個理:當了紅軍,再不用伺候人,再不會捱打捱罵,也不會餓肚子,還有大米飯吃。

我加入了紅四方面軍31軍,被分配在學兵連。學兵連,培訓的時間長一些,作爲幹部來培養。

  胡宗林與愛人張華合影

有一次,整個連隊被調去參加攻打雜谷堖喇嘛寺的戰鬥。雜谷堖喇嘛寺是我們地區最大的一座寺院,平時有幾百個喇嘛。紅軍到理番縣之前,國民黨的特務分子也潛入寺院,挑動喇嘛與紅軍作對,被紅軍打垮、打敗的國民黨散兵敗將,也跑到寺院,此外還有當地的屯兵和土匪,都匯聚在寺院,提出所謂“武裝保衛寺院”的口號,來反對紅軍。

6月18日,總部命令婦女團擔任進攻雜谷堖喇嘛寺的任務。同時命令我們學兵連參加戰鬥,要求我們在19日上午務必趕到。我們提前一天,於18日上午趕到。

我們到達時,戰鬥已經打響。婦女團有三個連投入戰鬥,從三面向寺院發起猛烈進攻,還有總部炮兵的炮火支援。槍一響,國民黨散兵敗將和特務分子早就跑得不知去向,喇嘛和屯兵亂作一團,紅軍從三個方向衝進寺院,打死打傷數十人。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上級命令我們學兵連協助婦女團打掃戰場,幫她們燒水做飯,擡擔架。這次戰鬥,紅軍的損失很小,只有幾個傷員,沒有一個同志犧牲。我們看到婦女團的戰士們,穿着整齊的軍裝,戴着八角帽,扛的全是德國造的馬槍,口徑都很新,一人一支槍,一把大刀,威風凜凜,神氣得很。我們都非常羨慕。

第一次翻越夾金山不覺得難

紅一方面軍和紅四方面軍兩大主力在懋功會師後,中央在懋功的兩河口召開會議,制定了北上抗日的方針。

我們離開家鄉,跟隨四方面軍總部,第一次翻越夾金山,向阿壩挺進。開始進軍時,又把我派到先遣隊的收容隊,負責收容前面兄弟部隊留下的傷病員和掉隊的戰士。

當時由於我自己年紀輕,身體好,從小受過苦,翻山時也沒有覺得太苦、太難。

我牽着我的建昌馬,把高原反應嚴重、走不動路的戰士馱上,送過山去,然後又翻過山來,接別的同志。有時幫女同志和體弱的同志馱揹包和糧袋,讓他們徒步行軍。

這樣,幾萬大軍,走了將近十天,光我們31軍1萬多人,也走了四、五天。這些日子裏,我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因爲是一段一段送病號、馱揹包,送一段又返回來,所以只算過一次。由於我表現好,第一次過夾金山,受到地方部和收容隊領導的表揚。

過了大雪山,就往若爾蓋大草原走。

水草地很難走,一天也走不了多遠。早上出發時,往前看,可以看到前面在冒煙,我們知道,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回頭望,可以看到遠處還在冒煙,那是我們昨天的宿營地。我們就這樣一天一天地、艱難地往前走。每天宿營的地點,都是先頭部隊事先偵察好,安排好了的,選在比較乾燥的地方,插上紅旗,作爲標誌。最後一支部隊路過後,就把紅旗拔掉,說明部隊已經全部走過了。

走了幾天,我們到了葛曲河邊,接到上級命令,停止前進,就地休整。兩天後,突然接到上級命令,部隊不北上,而要南下,往回走。這時我們才明白爲什麼到了葛曲河邊,命令我們“停止前進,就地休整”。

懋功會師後,一方面軍只有1萬多人,而四方面軍有8萬多人,加上地方武裝等人員,有10萬多人。面對這種情況,張國燾認爲四方面軍人多勢衆,突然下命令,要四方面軍南下。張國燾提出“打到成都過年”,“想吃大米,就要南下”等口號。他公開反對中央北上的正確方針,說:“紅軍北上,不拖死,也得凍死、餓死。”

當時,有的部隊已經進入草原縱深地帶,到達麥窪;有的部隊快走出草地,到甘肅邊境。我只走到半路。這是第一次過草地。張國燾一聲令下,幾萬大軍,又折回來,往阿壩走,這算第二次過草地。打了一個來回,損失很大。

四方面軍裏四川人很多,由於水草地實在是太艱苦,太難走,一聽說不走水草地,要往回走,要到“成都吃大米”,大多數人都非常高興,後衛變前衛,爭先恐後往回走。有的同志說,我再也不到這個鬼地方,撒尿也不朝這個方向撒。我們收容隊也成了先遣隊,一些傷病員走得比一般人還要快。

這年10月,部隊又回到了理番地區,我們紅31軍也回到我的家鄉。

二次翻越夾金山,很多戰友得了雪盲

10月15日,張國燾在理番的卓木碉開會,公開分裂黨和紅軍,成立“臨時中央”和“中央軍委”,自任主席。張國燾決定南下打成都。1935年10月,幾萬大軍離開藏區,浩浩蕩蕩開始南下,胡宗林第二次翻越夾金山。

翻雪山時,白天遇到大太陽,高原的陽光,紫外線很強,曬得很毒,眼睛刺痛。雪山一反光,照得更難受,睜不開眼,直流淚,有的曬得眼睛紅腫,很多指戰員都得了雪盲。我們知道怎樣防止雪盲,邊走邊用雪擦。上級不知道,批評我們,說用冰冷的雪來擦,容易刺激眼睛。後來得雪盲的人越來越多,看不清路,走不了。又沒有別的辦法,證明用雪擦,還是比較有效果,就讓大家用雪擦。上級還表揚我們,說我們的辦法好。儘管如此,不少人的眼睛腫得很厲害,用雪擦也沒有用,幾乎失明,看不見路,我們就攙扶着他們爬山。後來病人多了,一個人扶不了那麼多,便用繩子牽着;得雪盲的人越來越多,連繩子都沒有了,就把腰帶解下來,接成繩子。

人們常說,大雪山的`氣候,跟娃娃的臉一樣,說變就變,這話一點也不假。中午時分,曬得直冒汗,臉發燙,眼發腫。可是,到了午後,狂風大作,暴雪夾着冰雹,撲打在身上,這時,氣溫驟降,頭髮上,眉毛上,都結成冰,脊背發冷。那時我們沒有溫度表,也不懂什麼多少度。反正冷得很厲害,牙齒打顫,連話也說不利落。每向上爬一步,都要付出艱苦的努力。生病的、得雪盲的同志就更困難。有時狂風一吹,一腳沒有踩穩,就滾下山去,跌進深淵,救都沒有辦法救。有一次,我牽着根繩子,帶着幾個得雪盲的戰士,突然一股狂風颳來,我趕緊讓同志們趴下,我後面一組結着繩子的同志,也有幾個得雪盲的,一個同志沒有站穩,滾下了山,其他人來不及鬆手,一個接一個,四、五個同志都滾下山去。

紅四方面軍翻過夾金山,到了寶興、天全、蘆山、邛崍、雅安、大邑等地,是“天府之國”的邊沿地區,這時,國民黨中央軍和四川軍閥先後調集80多個團的兵力,向四方面軍進行圍攻,戰鬥在百仗關打響。激戰七晝夜後,紅軍傷亡很大,卻不能突破敵人防線,只好後撤。這個仗打得很不值,雖然消滅敵軍15000多人,紅軍自己的傷亡也有10000多。

“三子俱全”,10次翻越夾金山

百仗關戰役後,紅軍從戰略進攻轉爲戰略防禦,也成爲張國燾南下路線失敗的重要標誌。張國燾被迫決定撤出川康邊界,再次回到藏區。南下時,紅四方面軍有8萬多人,回返時,只有4萬多人,其中還有幾千新兵。

紅四方面軍有5個軍,總部命令董振堂率領紅5軍翻過夾金山,進駐丹巴,準備向爐霍、道孚、甘孜方向發展。但那裏是山區,在大渡河邊,地廣人稀,糧食短缺。紅四方面軍總部指示31軍組織運糧隊,負責向紅5軍運送糧食。胡宗林也被調回政治部地方部,到運糧隊當通司(翻譯)。

那時已是1935年底,快過年了。上級要求我們把糧食、臘肉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在年前送到,讓部隊過好年,也就是1936年的春節。

我們運糧,上級規定,一粒大米也不能吃。那時部隊的紀律很嚴。運的是大米,我們自己卻只能吃洋芋和苞谷。物質準備做得也很好,隊長和協理員事先做了一點調查研究,老鄉告訴我們,翻山運輸,要“三子俱全”,就是腳夾子,套在腳上防滑;背夾子,用來背東西;拐耙子,當柺杖用,它有兩個用處,走路當柺杖,休息時支撐背夾子。後來的實踐證明,這“三子”東西雖小,作用很大,在運糧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不少運糧隊沒有這“三子”,吃了不少苦頭,有的戰士過雪山、爬冰坡時,腳下打滑,掉進深淵。

爬雪山,還要自己帶水。開始我們沒有經驗,用竹桶裝水。到了山上,水結成冰,竹桶脹裂,存不了水。後來當地老鄉告訴我們,要用豬尿泡,放一半水,不能裝滿,抱在懷裏,保溫防凍。帶一袋水,簡直像照顧嬰兒一樣。

這是大雪封山的季節,一般人在這個季節是絕不會過雪山的,更不敢過夾金山這樣高大險峻的雪山。但是,我們恰恰在這個時候組織運糧隊翻越夾金山。夾金山在兩個糧站之間,一來一回,就要翻兩次山。我們共過了5次,就是10次。

1936年的春節前,我們勝利完成了運糧任務,受到軍首長的表揚。召開頒獎大會時,給我發了一塊油布,是白布在桐油裏浸泡過,可以防雨。現在看不到這種油布了,當時用處可大了,過草地有塊油布,可以遮風避雨,防潮防凍,簡直是個寶貝。

實事求是地、毫不誇張地講,在整個紅軍隊伍中,12次翻越夾金山的,只有少數一些人,我是其中的一個。

過草地,人越走越少

1936年6月,紅四方面軍在甘孜地區與紅2、6軍團會師。這時,張國燾在黨中央的耐心爭取和廣大指戰員的強烈要求下,同意北上同中央紅軍會合。胡宗林踏上第三次過草地的歷程。

8月份,幾萬大軍分別從甘孜、爐霍、丹巴、馬爾康出發。那時正是秋天,青稞、麥子熟了,牛羊也肥了,部隊有吃的,大家很高興,走起路來也有精神。

走了五天,過了農業區,就到了草地。部隊在查嶺寺休整兩天,那裏有兵站,給指戰員補充糧食,有馬的還有三、四斤飼料,最多的發五斤。我要了五斤,多了也帶不動。每人還要帶十斤乾柴。

我們收容隊比大部隊晚走一天。第一、二天,還沒有什麼,第三天,掉隊的、病號就多起來了。有的人帶不了那麼多東西,就把柴火什麼的扔了,我們有犛牛,有騾馬,幫他們馱上。反正柴火是燒一點,少一點。

一路上,我們到處都可以看到一方面軍過草地和四方面軍兩次過草地時扔下的東西,還可以看到一些紅軍戰士的遺體,有的漂浮在水草地,有的曝曬在乾草地上,腐爛發臭。可能是當時掩埋得淺,暴雨沖刷或狂風吹過之後,就裸露出來。看到這種情形,我們都非常難過,便重新掩埋,讓他們的英靈得到安息。

走了幾天,我們帶的帳篷,就帶不動了,只好扔掉。騾馬和犛牛要馱傷病員,羊早已宰殺吃掉了,犛牛也是邊走邊殺了吃,連牛皮拔了毛也煮來吃。我們帶的有銅鍋,我的馬上就馱着一口大銅鍋,銅鍋比鐵鍋好用,不容易碰破。戰士們叫它“萬能鍋”,爲什麼叫“萬能鍋”?因爲它的用處很多:一到宿營地,先用它燒開水,大家先喝口開水,然後燒熱水大家輪流洗臉,洗完臉,再加一點熱水洗腳。在草地行軍,就靠兩條腿走路,洗腳比洗臉更重要。頭一天用熱水洗一洗、泡一泡,第二天走路就輕快得多。

洗完腳,就燒水做飯。那時的飯,真是五花八門,有的部隊有點肉,就煮肉吃;有的熬糌粑糊糊喝;有的煮生糧食,如青稞、麥子吃;有的熬茶喝。糧食吃完了,就只好挖野菜吃。到後來,連野菜也很難挖到,都讓前面的部隊吃光了。

越往前走,越困難,連燒的柴火也沒有了。有的人走不動,就把槍管丟了,用刺刀把槍托劈開當柴燒,煮皮帶來吃。有的餓得不行,等不及煮熟,在火上烤一烤就吃。

有一次,我們遇到一個營長,帶着七、八個戰士,他病得很厲害,我們讓他騎我的馬,他不肯騎。我們看他病得很重,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硬把他扶上我的馬,我牽着。到晚上,大家在一塊乾草地上宿營,我們有點糧食,把糌粑、青稞、野菜,還有一點肉,全部煮在銅鍋裏,大家一起吃。他們的糧食早就吃光了。

晚上大家擠在一起睡,我和營長挨着,每人有一塊小被單。剛躺下,感到很冷,我怕把馬凍着,心想,它可不能倒下,馱傷病員、馱糧食,它的任務還很重,就起來把我的被單蓋在馬身上,又躺在營長身邊。營長一定要把他的被單給我,我說這無論如何不行,你有病,我身體好,扛得住。營長見我態度堅決,也就沒有說什麼。我因爲太勞累,一躺下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來,感到很冷,一看,身上蓋了條被單,我知道這是那位營長的,馬上爬起來,拿着被單,要給營長蓋上。只見通訊員趴在營長身邊哭。我說:“小同志,快起來,我給營長蓋上。早晨天冷,容易凍着。”通訊員哭着說:“蓋啥子啊,營長早就嚥氣了。”我蹲下去一看,用手心摸摸營長的嘴,沒有氣,嘴脣冰涼,整個身子完全凍僵了。我拿着營長蓋在我身上的被單,難過得放聲痛哭。

越往前走越困難。殺一頭犛牛,不但要把肉分給部隊,連骨頭也要砸碎了熬湯喝,裏面放點野菜。牛皮也要分了吃,有的煮爛了吃,沒有那麼多柴草,就烤一烤吃。牛殺光了,首長把自己的坐騎也殺了分給大家。上級明確規定,收容隊的馬不能殺,我的馬才能保存下來。

牛和馬殺光了,就吃皮鞋,有的皮鞋底是生牛皮做的。挎包、皮帶、槍帶,凡是能吃的都拿來吃。鞋底烤黃了,在嘴裏嚼,就是咽不下去,直想吐。餓得實在不行了,在嘴裏有個東西嚼着,心裏舒服一點,好像總有點什麼吃的,不那麼難受。

沒有糧食,就挖野菜。有一種野菜,叫“海蔥”,有點像普通的蔥,白白嫩嫩的,嫩的甜,老的辣。顧不了那麼多,甜的辣的都撿來吃。光吃野菜,沒有一點油水,吃多了,胃裏難受。遇到水塘,我們就去抓魚,草地上魚很多。抓魚也不容易,有的同志不小心,掉進泥潭,就出不來了。

有一天,我們正走着,突然看到前面一棵樹。雖然只有一棵不大的樹,但我們都很高興,大家知道,有了樹,就說明快走出水草地了。我們沒有想到,在大草原,看到前面有棵樹,整整走了兩天,才走到跟前。後來我們才知道,一方面軍第一次過草地時,就看到這棵樹,考慮到後面的部隊還要過草地,中央軍委下了死命令:任何部隊、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準砍伐這棵樹。

在回顧三過草地的艱難歷程時,胡老說:二、四方面軍共5萬多人,前前後後走了一個多月,才走出水草地。據有關部門統計,最快的,走了27天,最慢的,走了31天。而我們收容隊最辛苦,接病號,送給養,挖野菜抓魚,在中間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有的同志多次問我:你們究竟走了多少遍?我也說不清楚。有時一天就要打兩個來回。你說,怎麼算?

從四川理番到甘肅會寧,胡宗林走了一年多。1936年10月,紅四方面軍同中央紅軍在會寧地區勝利會師。胡宗林的漫漫長征路終於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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