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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皆有依依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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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兒子整理玩具時,偶爾會把一些特別破舊的玩具悄悄“藏匿”,等過幾日,見兒子真的忘記,不再提起時,才把這些放進“回收站”裏的玩具,徹底“刪除”,丟進垃圾桶。

人生皆有依依處

可是有一次,一輛車頭和車廂分離,油漆斑駁的藍色運輸車模被我藏匿後,卻讓兒子“魂牽夢繞”。小小的他一遍遍地在一堆玩具車中翻找,還皺着眉頭自言自語:“我的運輸車哪去了?”

見狀,於心不忍,便試探地問:“那輛車的車頭不是都掉了嗎?還能玩嗎?”

“能啊,我就是喜歡它,我想玩!”兒子噘着小嘴,倔強地回答。

當我變魔術似的把這輛首尾分家的玩具車“找”出來的時候,兒子開心地笑了,小臉上像盛開了十個太陽。

自此,對於這輛失而復得的玩具車,兒子更是分外珍惜。總是用不大的小手,費勁地握着車頭與車廂的連接處,在地上“嗚嗚嗚”地推來推去。

兒子的這份珍惜之情感動了我。一個午後,我同愛人一起,尋了一家修車鋪,請修車師傅用電鑽給玩具車模鑽了一個孔,再買只螺絲將車頭和車廂永久地連在了一起。直到現在,這輛再怎麼摔、碰都不會再壞的玩具車,仍是兒子的最愛,每天都陪兒子度過玩耍的時光。

好友華十多年前,在北京秀水買過一件淡綠色、帶鏤空碎花的棉質連衣裙。它並不華貴,棉質的氣息卻特別契合華知性、優雅的氣質。這件讓她愛不釋手的連衣裙,陪她度過了兩個美好的夏天。直到第三年,她穿着這件已掉了色、顯得很舊的連衣裙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力勸她不要再穿了,這件連衣裙才光榮退役。多年後,我去她家,這件連衣裙依然整齊地掛在她的衣櫃。華說,不知怎的,就是捨不得扔掉,即使不穿,也要珍藏着。

今年年初,在北京工作的小妹打回電話,說她在網上發現了一款化妝品,說我一定會喜歡,而且已經幫我拍了下來,在郵寄的路上。對於這麼未經預設,讓妹妹如此自信的化妝品,我倒多了幾分好奇。

幾天後,當收到郵件,打開郵包的剎那,我便知道,妹妹的自信得了滿分。

這是一款看上去很簡單的玻璃瓶包裝。而讓我分外驚喜的,是它那撲面而來,熟悉的紫羅蘭的味道。

小時候,爺爺奶奶開小賣店,簡陋的木質櫃檯上,有一隻白色瓷瓶,裏面裝着的,就是散發着這種味道的“紫羅蘭雪花膏”。那時,常常有村裏或臨村的姑娘來買。看着奶奶一勺一勺,小心而細緻地把那種白色膏狀物質,裝進顧客帶來的小瓶子裏時,我便靜靜地坐在一旁,貪婪地吮吸着它所散發出來的,世上最美的香氣。

如今,這種香氣,隔着厚厚的歲月來到我面前,喚醒我的嗅覺。讓我突然找到,記憶中那朵最美的花香。

東晉詩人陶淵明,眷戀其田園故居,曾有《還舊居》,詩曰:“步步尋往跡,有處特依依”。其實,每個人的人生中,又何嘗沒有依依處?那些破損的物件,穿舊的衣服,經歷的過往,往往能牽動一個人善感的心靈,隔着歲月的紋理去緬懷。那麼,就珍惜當下吧,珍惜每一分秒,每一人、事,每處風景。或許,它們就是你日後,無限眷戀和懷念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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