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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思成百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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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思成百年祭

樑思成百年祭

樑思成如果活着,他是一百歲了。最應該紀念他的不是我,而是一座城市——北京,但北京消失了,只留在夢中。故都的逝去,讓一

個人痛心疾首,但他無能爲力,今天的北京,還記得這個人嗎?北京不是樑思成的故鄉,但北京消失的時候,他最心痛,他有沒有流過淚,我不知道,但我依稀聽到他的嘆息聲,北京,你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爲留住北京,爲留住一座經典的城市,樑思成付出了一生的代價,他本來可以不說話,讓故都離他遠去;也可以遠走他鄉,讓故都留在夢中,但他實在放心不下,他太愛這座城市了。歷史真是無情,當故都將傾的時候,想去扛住她的竟是一個瘦弱,還有些殘疾的書生,他哪裏來的勇氣呢?文化?藝術?還是別的什麼。他是梁啓超的兒子,血脈裏有中國知識分子最寶貴的東西。據說,爲了留住北京,樑思成和北京市長彭真吵了起來,然而一介書生,吵有什麼用呢?北京還是消失了。

許多年以後,我看到了1957年樑思成在瀋陽和一些教授的談話,這是關於樑思成罪狀的一個通報。那次,樑思成是和胡愈之一起到沈

陽的,正是“百家爭鳴”的時候,瀋陽的高級知識分子都不敢說話,樑思成鼓勵他們,還講了他和彭真爭論的情況。

樑思成說:“我和彭真很熟悉,爲了北京市的建設問題爭得不休,我說現在你不採納,五十年以後,事實會證明我是對的。彭真說你若是皇帝,一定是個暴君。現在看起來,我的觀點中有的是不對頭,但我敢於爭論。一個人沒有主見是不行的。”樑思成還對記者說:“我這頂形式主義、復古主義的帽子,已經戴了數年,現在看起來,我的意見也不完全錯。”彭真的話很有意思,他把樑思成說成是暴君,也許是樑思成太固執,不放棄自己的意見,刺激了他。彭真的故鄉在山西侯馬,那是樑思成最嚮往的地方。當年,爲了普查中國古代建築,樑思成、林徽因的足跡幾乎踏遍山西,可以想象樑思成測量應縣木塔的神情,還有他們發現五臺山佛光寺的驚喜。樑思成不會想到,他一生最大的驚喜來自山西,而他最大的失望也來自山西,這是偶然還是宿命?

樑思成百年祭

1957年,和許多知識分子一樣,天真的樑思成也以爲知識分子的“早春天氣”來了,他想在這個“春天裏”出一口氣,因爲憋得太久了。思想改造運動時,樑思成寫過一篇很有名的文章《我爲誰服務了二十年》,那樣的文章在樑思成一生中還有幾篇,但我們從那裏看不到一個知識分子的內心。也許不乏真誠,但如果五二年的樑思成是真誠的,那五七年的樑思成呢?樑思成說:“我在二十餘年中,一方面走到反動統治集團的外圍,成了可供它們驅使的工具;另一方面,我又接近了美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文化人’,被敵人拉攏,爲他們的侵略政策服務。”那時,知識分子爲了過關,說了許多莫明其妙的話。

樑思成本來不是那樣容易自毀的人,但在那樣的年代,一個書生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呢?

五五年,對樑思成建築思想的批判,也沒有把他的內心世界摧毀[]。當時對清華大學建築系的一個基本評價是:“清華大學建築系的教授們存在着資產階級形式主義的建築思想”,它的具體表現是以樑思成爲首的大部分教師片面強調“建築即藝術”,或把建築看成“首先是藝術小說詩歌文學作品,然後纔是工程建設”.在進行專業教授過程中,貫穿着唯美主義思想,強調清華建築系與其它建築院系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教育學生掌握“藝術”,錯誤地認爲工業建築是低級的,學好民用建築就會作“藝術要求較低的工業建築。還有的教師甚至認爲培養工業建築設計幹部不是清華大學建築系的任務,清華大學建築系在教學過程中傳播了復古主義和形式主義的建築思想,他們在整個教學過程中貫穿着”清不如明,明不如遼,遼不如唐“的觀點。這是向着樑思成而來的,隨後就開始批判他的建築思想,同時,北京開始了它消失的命運,樑思成沉默了,但他的內心並不平靜,他對這個城市有太深的感情,眼看着她消失,而不能阻止,他都和彭真吵架了,但秀才遇到兵,樑思成離山西很近,而山西離樑思成很遠,很遠……

五二年樑思成妥協了,五五年他也保持沉默,但五七年,還是這個樑思成,他卻要說話了。他在瀋陽說了那樣的話,他在北京還要說。

1957年3月2日,北京市人民委員會第二十四次會議上,樑思成對北京的城市建設發表了意見。

樑思成說:“展寬西長安街的時候,拆了很多民房,結果街道過寬,街道當中用不着,留作停車廠,把民房拆了作停車廠,我看不太

妥當。”他還說:“西長安街太寬,短跑家也要跑十一秒鐘,一般的人走一趟要一分多鐘,小腳老太婆過這條街就更困難了。”關於雙塔慶壽寺拆毀問題。樑思成說:“展寬西長安街的工程中,對慶壽寺的拆毀不夠慎重,當時有爭論,有關方面沒有很好考慮就拆掉了。我想應該保留半年到一年,等羣衆都說不好時再拆不遲。”關於拆毀東直門城樓問題。

樑思成說:“聽說有關方面在修築道路中要拆東直門城樓,我看要好好考慮,這個城樓是現在北京明朝留下來唯一的楠木建築物。1934年,袁良作北京市長的時候,有一個日本木匠見到是古代楠木建築物,願意補貼兩萬元進行維修。人們不要把這些古東西只當作古董看待,它們在城市中起着裝飾的作用。外國有許多城市的馬路上,很講究裝飾,看來不單調,我們應該注意這個問題,當然不必花錢去興建,原有的建築要好好利用它爲城市服務。”樑思成說出了他的心裏話,但他沒有留住雙塔慶壽寺和東直門城樓,它們還是消失了,雙塔慶壽寺的拆毀一是因爲慶壽寺是爲紀念明初僧人海雲和他的弟子可安而建的,這兩個人對蒙古入侵中國起了很大的作用,是漢奸;二是因爲這兩個塔是清代建築,沒有什麼價值。東直門城樓拆毀,是爲了東郊飛機場建成後的交通便利,如果不拆這個城樓,改建道路時要多花幾萬元錢。聽起來都很在理,但不能細想。

北京城市建築決策者的思路是:一切以人民的名義。樑思成要保留古建築,他們就說那些東西不方便於人民生活;據說還要樑思成林徽因和拉黃包車的工人座談,讓他們說這些建築如何礙事。說保留古建築要花錢,當時國家沒有那麼大財力,這也很奇怪,保留怎麼會比建設要多花錢呢?再說,爲飛機場的交通方便,五十年代,有多少人民天天坐飛機呢?說決策的人短視,沒有文化,好像也不合情理,樑思成這樣周遊過世界的建築學家,都嫌西長安街過於寬,而剛進城市的幹部就會想到後來的發展?五十年代,誰天天坐轎車呢?人民,人民……我想起了羅蘭夫人的名言:自由,自由,多少人假汝以名……

錯批一人,多生幾億,這是說馬寅初的。

錯批一人,少了名城,這是說樑思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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